年夜饭、礼品以及黄牛党

华说

年关将近，黄牛党的身影越发得活跃起来。

在一般人的印象中，提到黄牛党，首先想到的是倒卖车票、戏票、球票等各类票证的人们，即所谓的“票虫儿”。这自然是黄牛党的传统的主营业务。但倘若认识仅止于此，则未免小瞧他们了。嗅觉灵敏的黄牛党一向与时俱进，应时应势而变，从不拒绝对新的市场领域的开拓。公历以及农历的新年脚步渐近，和往年一样，这个时节，正是到了送礼和到饭店订年夜饭的“尖峰时刻”。而黄牛党则从中嗅出了商机所在并将其付诸实践。本地媒体上的新闻报道说，时下的申城，黄牛们最时令的花样，是炒“年夜饭”和“礼品”。

花开两朵，各表一枝。先说年夜饭罢。农历春节无疑是中国人一年之中最重要的节日，而重中之重无疑是除夕夜的那顿年夜饭。消息说，虽然距离春节还有近两个月，但申城一些热门饭店的年夜饭已纷纷挂出“满”字牌。“山穷水尽疑无路，柳暗花明又一村。”对于那些想在上述饭店吃年夜饭而又没有预订成功的市民来说，并非除了放弃别无选择，因为有人愿意转让。自然，转让是需要支付“转让费”的，不同的饭店有不同的加价幅度。一桌年夜饭，按照当下的行情，现在转让是加价100元到200元，而到明年1月下旬也就是农历春节前，则加价幅度可以开到400元甚至更高。令人叹服的是，有人居然还同时提供“售后服务”，绝对体贴：“当日买单前半小时给我电话或短信，我会准时到场，将VIP卡借给你结账。”更有甚者，已然有“资深黄牛”着手研究黄历抢订明年的婚宴！

不难明白，这些转让之人就是黄牛党。虽然买卖有大小，买卖的东西不同，但同其他一切商人一样，黄牛党的生存之道，无非是“低买高卖”，从中赚取“价差”罢了，也就是所谓的“倒卖”。但同样的黄牛党“倒卖”现象，其实蕴含着不同的挣钱之道。也就是说，看上去一律是“低买高卖”的运作，一样的“价差”，有着不同的内涵。那么，黄牛党“炒年夜饭”以及“炒婚宴”事属何类？

不同于在现场倒卖门票，左手买进右手卖出，基本处于同一时间段内。而“炒年夜饭”涉及的时间跨度远为漫长。在春节到来之前，黄牛党早早地抢先预定了饭店的年夜饭，然后向市场寻找买家。此时，离开年夜饭实现真正的消费还有几个月。从行为上看，其实是和房地产中购房人购买“期房”是一样的，黄牛党购买的是“期饭”。这是说，黄牛党预先投资了年夜饭，然后加价转让给他人，从中挣了一个“转让费”。这个转让费，其实就是一个预先投资之价。这个价，与时间的先后有着明确而直接的关联——现在转让是加价100元到200元，而到明年1月下旬也就是农历春节前，则加价幅度可以开到400元甚至更高。因此，这个价，其实是物品的现值与期值的价差，也就是利息。而今年各大饭店在年夜饭套餐价格未定的情况下，就已然推出所谓的“订桌费”，明确地向市场传递着“看涨”的行情，为黄牛党的炒作提供了极好的题材。预先投资，然后加价转让，其中的“价差”，是投资的回报。不错，黄牛党“炒年夜饭” 以及“炒婚宴”所获的价差，主要是因为时间先后而起，是一种利息收入。

转说礼品。临近年底，街头的不少门店挂起了“礼品回收”招牌。中国是礼仪之邦。礼尚往来，送礼成风似乎是逻辑的必然，也似乎可以彰显着民风淳朴。然而，“礼下于人，必有所求。”一句古话就足以揭露着那所谓温情脉脉的人情面纱下的实质。是的，“司马昭之心，路人皆知。”年底的送礼高峰，除了一部分通常意义上的人情往来之外，大部分或多或少与或明或暗的交易有关。不过，本文主要分析黄牛党的行为，且置之不论不议之列。却说在这黄牛党的“礼品回收”中，最受欢迎的是名烟名酒，而本地产的一种名烟尤其受到青睐，收购价格也最高。而“礼品回收”的存在，对来卖礼品的人而言，提供了一种变现的途径。因为是别人所送，即使打折出售，将特定商品换成为“一般等价物”的货币，收获足以可观；而对来买礼品的人而言，或者可以获得一定的折扣，或者能够获得市场上缺货的紧俏商品，收获也足以可观。这样看，黄牛党通过居间运作获得的价差，是一种为买卖双方提供便利服务的而获得的收入。

是的，现实中千奇百怪的黄牛党倒卖行为，其赚钱之道，从性质来说，大抵不外乎或者预先投资的利息收入，或者提供便利服务的而获得的佣金收入，或者是两者的合并。

毫无疑问，人们和黄牛党打交道，是周瑜打黄盖，一个愿打一个愿挨，是双方自愿的行为，没有外在的强制。这种起自市场的交易行为，必然是有利于双方的，否则，交易就不可能达成。在这个意义上说，黄牛党的行为，是促进了资源的有效利用。其实，黄牛党诚然通过倒卖挣了很多钱，但不要忘记一个事实：他们也有判断失误血本无归的时候。他们是看着市场而求生存，看准了，挣钱；看错了，亏本。如此而已。

尽管黄牛党的形象不佳，但是其敏锐的市场嗅觉，风雨无阻的工作热情，以及应时而变的快速反应，却令人叹服。我虽然不是黄牛党一伙，却对此颇为佩服。那佩服，远在依托政府行政管制生存的国有垄断企业之上。